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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的时候,年初二的拜年通常是去爷爷家,从小学、初中到高中。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,当时我爷爷家离我们家九公里外的蔡家岗,年初二穿上新衣服,母亲带着我们四个孩子,从汽车站坐车,那时候从我们家到爷爷家有大通道公共汽车。而我的父亲在交通部门工作,车站的工作人员都认识我们一家,所以我们也享受到了一种“特权”,坐车是不要买车票的。
到爷爷奶奶家,同时去的还有大姨家的四口人,成了每年的惯例。加上小姨家的四个孩子,那两间小屋满满的,热闹欢喜的气氛蔓延出整个小院,邻居家的人们也跑过来打招呼,“大姐,二姐来了啊!”我的母亲她们称呼大姐,大姨她们称呼二姐。爷爷奶奶就三个女儿,我母亲是老大,小姨一家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。
小姨父在机厂上班,姓蔡,是当地的人。他在部队的时候,探亲时认识了当时在国营饭店的老姨,姨夫长得很帅,一米八几的身材,而小姨很矮,一米五几,他们走到了一起,养育了三个女儿和一个男孩。两人相处的非常融洽,没有看到他们争吵过。可见爱情和家庭不一定需要郎才女貌,只要情投意合,也会有幸福美满的生活。
大姨和大姨夫家在市化肥厂的小区,姨夫是厂小学的总务主任,大姨是厂里房管部门的,有两个女儿。那时候他们的生活状况很优越,是三姐妹里最富裕的。大姨家的小表妹长大后最有出息,市重点中学毕业后考取大学、又上了研究生及博士,再后来到外国留学,现在在加拿大做了大学教授。
爷爷奶奶都是在淮河岸边的古镇上长大,在一九五四年涨大水的时候,小镇被淹后,全家搬迁到淮南市区居住。爷爷在国营蔬菜公司上班,他的嗜好是用烟叶卷老旱烟,他有几支长长的旱烟袋。每年的压岁钱都是爷爷给,每次爷爷给我的都多一点,他交代我在口袋里装好,不要让其他弟弟妹妹们看到。那时,我们家四个孩子,大姨家两个孩子,小姨家四个孩子,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一起,再加上大人们,笑声,喊声,热闹非凡。
厨房里是奶奶和小姨在忙碌,小姨是国营饭店的厨师,烧菜非常好吃,炒菜都是小姨的任务。奶奶的传统菜,肉圆汤和糯米藕,红烧肉也是拿手菜。而我每次拜年的时候,最喜欢吃奶奶做的糯米藕,软软的香甜味,多年来,在心中永远地回味无穷,念念不忘。奶奶还擅长炒瓜子和花生,一到春节,用沙子炒上一大锅。开饭的时候,两张桌子连在一起,大人孩子坐得满满的,一盘盘菜也摆得满满的。爷爷喜欢喝上一杯,但喝不多,冬天常常用烫杯把酒温热,爷爷端着酒杯看着孩子们,一直都是微笑着。我们只管吃奶奶烧的好吃的菜,也顾不上去听大人们聊天的话语。
吃好年饭,爷爷拿出事先换好的新纸币,给我们每一个孩子一份,我们接过钱高兴地装进新衣服的口袋里。这样一年又一年,渐渐爷爷奶奶老了,我们也长大了,上学和工作了。给爷爷拜年的时间也发生了变化,没有了统一的时间。最后一次给爷爷拜年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,那时我已经参加了工作。我给爷爷带了四瓶镇上出的大枣酒,爷爷很喜欢,他喝不多,每次中午和晚上都是一小杯。也就是在那一年的春天,九十多岁爷爷午饭后靠在竹椅上,抽完一卷烟叶后睡着了,再也没有醒来。我把他用的一支铜的旱烟袋放进了棺木他的身旁。
千门万户曈曈日,总把新桃换旧符。岁月静好,又是一年新春来到,回首那些年的拜年,仿佛又品尝到奶奶的糯米藕,香甜萦绕,闻到爷爷旱烟飘出的淡淡草香,心中洋溢美好而温馨的年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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