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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轼定风波诗词1
原文
定风波 苏轼
(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。雨具先去,同行皆狼狈,余独不觉。已而遂晴,故作此。)
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
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鉴赏
此词作于苏轼黄州之贬后的第三个春天。它通过野外途中偶遇风雨这一生活中的小事,于简朴中见深意,于寻常处生奇警,表现出旷达超脱的胸襟,寄寓着超凡超俗的人生理想。
首句“莫听穿林打叶声”,一方面渲染出雨骤风狂,另一方面又以“莫听”二字点明外物不足萦怀之意。“何妨吟啸且徐行”,是前一句的延伸。雨中照常舒徐行步,呼应小序“同行皆狼狈,余独不觉”,又引出下文“谁怕”即不怕来。徐行而又吟啸,是加倍写,“何妨”二字透出一点俏皮,更增加挑战色彩。首两句是全篇枢纽,以下词情都是由此生发。
“竹杖芒鞋轻胜马”,写词人竹杖芒鞋,顶风冲雨,从容前行,以“轻胜马”的自我感受,传达出一种搏击风雨、笑傲人生的轻松、喜悦和豪迈之情。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,此句更进一步,由眼前风雨推及整个人生,有力地强化了作者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而我行我素、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怀。以上数句,表现出旷达超逸的胸襟,充满清旷豪放之气,寄寓着独到的人生感悟,读来使人耳目为之一新,心胸为之舒阔。
过片到“山头斜照却相迎”三句,是写雨过天晴的景象。这几句既与上片所写风雨对应,又为下文所发人生感慨作铺垫。
结拍“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这饱含人生哲理意味的.点睛之笔,道出了词人在大自然微妙的一瞬所获得的顿悟和启示:自然界的雨晴既属寻常,毫无差别,社会人生中的政治风云、荣辱得失又何足挂齿?句中“萧瑟”二字,意谓风雨之声,与上片“穿林打叶声”相应和。“风雨”二字,一语双关,既指野外途中所遇风雨,又暗指几乎致他于死地的政治“风雨”和人生险途。
纵观全词,一种醒醉全无、无喜无悲、胜败两忘的人生哲学和处世态度呈现读者面前。读罢全词,人生的沉浮、情感的忧乐,我们的理念中自会有一番全新的体悟。
苏轼定风波诗词2
三月七日,沙湖道中遇雨。雨具先去,同行皆狼狈,余独不觉。已而遂晴,故作此词。
莫听穿林打叶声。何妨吟啸且徐行①。竹杖芒鞋轻胜马②。谁怕。一蓑烟雨任平生。料峭春风吹酒醒③。微冷。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洒处④。归去。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注释 ①吟啸:意态潇洒,且吟且啸。吟,吟咏。啸,长啸。②芒鞋:草鞋。③料峭:形容春寒。④萧洒:一本作“萧瑟”。
仿梅道人山水图【明】蓝瑛
美国私人藏
鉴赏
元丰五年(1082)春,因为黄州东坡的土地过于贫瘠,所以苏轼准备在比较肥沃的沙湖买田耕作。之前他先去沙湖相田,即实地考察田地,可见他是作了在黄州度过余生的打算。当年正月,作者写了《江城子》(梦中了了醉中醒)一词,末句有“吾老矣,寄馀龄”语,可以印证他的这种打算。元丰三年苏轼因“乌台诗案”而受到残酷的政治打击,侥幸免死之后被贬黄州,过着半流放半软禁的生活。在这一段经历中,苏轼遭受的巨大的苦难,引发了他对仕途、政局的极端失望,也使他对人生的意义进行了深入思考。可贵的是,苏轼始终没有被苦难所折服,他虽然需要解脱自己的心灵,但他的办法不是屈服,不是逃避,而是要乐观地超越。此时,他内心潜藏的佛、道思想和隐逸情绪剧烈抬头,帮助他舒缓了疲惫的内心。苏轼到黄州之后写过很多探讨人生的文章和诗词,可以这样说,这段日子苏轼所写的词,没有一首不是饱含着他这方面的深深思考的。而这些思考的最重要的成果之一,就是这首非常简单又非常著名的小词。
全词紧扣途中遇雨这样一件小事,来写当时的内心感受。篇中的“竹杖芒鞋”“烟雨”“料峭”“斜照”等词语,既是眼前景物的实写,又不乏比兴、象征的意味,是词人的人生境遇和情感体验的外化,也是他此后人生态度的写照。苏轼及其词之所以伟大,不仅是因为他“明月几时有”的潇洒,也不仅是因为他“大江东去”的豪迈,更是因为他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旷达。
开篇“莫听”“何妨”二句形成转折,在写景之时便已说尽了全词的大意,其蕴涵的深意读者自能心会。“竹杖”三句,由“吟啸且徐行”发展而来,表面是写词人的动作,实际上是在写一种心态,一种生活。“竹杖芒鞋”是农民的行走工具,马是官员的坐骑,苏轼表面上是说,在风雨之中竹杖芒鞋比马更加轻快,实际上“轻”字有许多潜藏的意思。如果说“马”是功名富贵的象征,那么此时摆脱了这些束缚的作者,的确感到了轻松。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既可以理解成是“竹杖芒鞋轻胜马”的原因,也可以理解成是它的结果!因为有通达的心态,所以能够从最简朴的生活中找到极致的快乐,而找到了这样的快乐又让心变得更加通达,二者互相促进。下阕写雨停之后的情景,但苏轼跳出那些“雨过总会天晴”的论调,得出了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的结论。雨停之后,清凉的.春风吹醒了酒意,前方山头暖暖斜照的夕阳仿佛在迎接他的归来。这一幅雨晴斜照图,算是得到了中国绘画中最极致的真味。接着“回首”一句,明写风雨,暗写人生,自然而然地归结到最后的结论:“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这是一种超越荣辱、得失的旷达心态。
全词可以说通篇都在议论,可是却仍然让我们身临其境地欣赏到了当时的美妙景色,可见情景交融之巧。苏轼以议论入词的作法,此时已炉火纯青、巧夺天工。
苏轼在《东坡志林》里明确记载他自己去沙湖相田、准备买田耕种的过程。我们不知道这次沙湖道中遇雨是在去相田的那时候,还是后来去买田的时候,或者是某天耕种回来的时候。从“同行皆狼狈”来看,很像是最后一种情况。苏轼跟几个在沙湖也有田的邻居一起春耕回来,路过一片树林时天下起了雨,众人赶忙狂奔躲雨,只有苏轼安详得一路行吟,欣赏着雨色。一会儿雨过天晴,他回头看看刚才走过的路,会心一笑。这是一个怎样美妙的事情,这是一幅怎样美妙的画卷!写出这样的词,说明他的心真的已经解脱了,此后苏轼进入了文学创作最活跃的时期。(姚苏杰)
集评清《郑文焯:“此足证是翁坦荡之怀,任天而动。琢句亦瘦逸,能道眼前景。以曲笔直写胸臆,倚声能事尽之矣。”(《手批东坡乐府》)
链接词之旷达风格。“旷达”本是魏晋文人所崇尚的一种任性自适、举止无检束的风度。《世说新语《任诞》南朝梁刘孝标注引《文士传》谓张翰“任性自适,无求当世,时人贵其旷达”。《晋书《裴頠传》谓:“奉身散其廉操,谓之旷达。”后来文学批评中用以形容风格境界,唐代司空图《二十四诗品》中就有“旷达”一品。以此品评宋词,则“旷达”词风的代表人无疑是苏轼。苏词代表作如《水调歌头》(明月几时有)境界高旷,情感飘逸,并以理遣情,使自身超越于尘俗之外;本词则自述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,视人生之途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,抒写出一种任天而动的坦荡之怀。他的多数词作,都渗透着他性格中“旷达”的因子。宋人评苏词,虽未曾使用“旷达”的字样,但如胡寅所评“逸怀浩气,超然乎尘垢之外”(《题酒边词》),张炎所谓“东坡词极雅丽舒徐,高出人表”等,都是在描述其“旷达”的风格特征。至晚清陈廷焯以“清超”评苏词(《白雨斋词话》卷八),王国维判定“东坡之词旷”(《人间词话》)等等,则已明确地指出苏词的主导风格为旷达了。苏词的旷达,在宋词中独标一格,并影响了同时和后世的若干人,在宋词和宋以后词史中形成了重要的风格和流派。(据王兆鹏、刘尊明《宋词大辞典》)
苏轼定风波诗词3
霁云收,山间料峭的寒风吹来,使得全身淋湿的诗人酒意全消,微觉寒冷,这时候,前路山头,夕阳斜照,迎接诗人的,已是风雨过后的一片光明。
〖 定风波 〗
宋 · 苏轼
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
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
一蓑烟雨任平生。
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
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注 释
定风波:唐教坊曲名,后用作词调。又名定风流、定风波令、卷春空、醉琼枝。双调。此词六十二字,前段五句三平韵二仄韵,后段六句二平韵四仄韵。三月七日:指宋神宗元丰五年(公元1082年)三月七日。沙湖:地名,在黄州城东南三十里,又称螺师店。吟啸:吟诗长啸。芒鞋:草鞋。料峭春风:带着寒意的春风。萧瑟处:指方才遇雨之处。萧瑟指雨声。
赏 析
这首《定风波》作于元丰五年的三月七日,苏轼被贬黄州的第三个年头。在这期间,诗人的心灵倾向于逐渐获得解脱,但生活的负担却越来越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。
为了生活下去,他先是托老友马正卿帮忙拿到城东的营防废地数十亩,垦辟躬耕,是为“东坡”。后来他又在黄州东南三十里的沙湖买了一些土地,并亲往相看。本词题中所说的“沙湖道中遇雨”,即指诗人前往沙湖相田,途中遇雨的事情。
这本来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,出行在外,难免途中遇雨。携带雨具的仆人先走了,同行的人都被淋得狼狈不堪,可是唯独苏轼从容不迫,毫不介意,似乎身边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,坚定地向前走去。词中通过这一极为平常的生活细节的描写,表现出作者对于生活的乐观坚定的态度,和豁达坦荡的胸怀。
“莫听穿林打叶声”,作者在词题中说,“余独不觉”——他认为这点风雨是微不足道的,不过“穿林打叶”而已,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,所以依然故我,“何妨吟啸且徐行”,一副闲适从容的样子,似乎毫不经意。
接下来的三句,是对前面两句的内容的一种补充、一种深化。“竹杖芒鞋轻胜马”承第二句,是对诗人形象的进一步描绘:他手拄着竹杖,脚踏着草鞋,步履轻松得如用骑着马儿一样,但他却并不急于赶路,去寻找避雨之所,而是吟诗长啸、缓缓而行,这就更生动地刻画出诗人不为风雨所动的从容意态。
“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”呼应第一句,更深入地揭示了诗人的内心世界:原来,诗人一的一生就是在无尽的“风雨”中度过的,他早已抛却了忧惧之心,不再害怕什么,他豪迈地宣布,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,着一袭蓑衣,听任一切“风雨”的来临!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一句所包涵的象征意义是显而易见的。到这里,一个在人生道路上履险如夷、从容坚定,不为任何苦难所动摇的抒情主人公的形象,已经栩栩如生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了。
但是,“不畏风雨”并不是这首词所要表达的最主要的思想,他对人生的理解、他赋与此词的主题,都比这要深刻得多!
“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”这三句,是写风雨停息之后的情景。雨霁云收,山间料峭的寒风吹来,使得全身淋湿的诗人酒意全消,微觉寒冷,这时候,前路山头,夕阳斜照,迎接诗人的,已是风雨过后的一片光明。
词写到这里,读者往往会产生一种错觉,以为接下来的三句,一定是写战胜风雨的豪迈或雨过天晴的`欣喜,可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,结尾的三句,作者的感情却相当的冷隽:“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当他回首方才的遇雨之处,准备归去的时候,他的心胸已经十分冲淡,以至雨也罢、晴也罢,都完全无萦于怀了。
这种人生姿态,比起前面的“不畏风雨”的姿态来,具有更深刻的哲理内涵。刘永济在《词论》中说:“予最爱东坡《定风波·沙湖道中遇雨》词,能于不经意中见其性情学养……诵之数过,而祸福不足摇之之精神自然流露,其冲虚之襟抱,至今犹能仿佛见之。”其中“祸福不足摇之”一句,极其准确地抓住了作品的精神实质。
在日常生活中,遇雨无所畏惧,这是比较容易做到的,但是如果遇晴则喜,那就说明在风雨面前的从容镇定,仍然不过是一种姿态而已,他的内心并不平静。只有遇雨无所怨尤,遇晴也无意外之喜,对风雨阴晴的变化安之若素、淡然处之,这才是真正的坚定者。
苏轼的这种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的生活态度,显然是受了老庄的齐得丧、等荣辱的思想的影响。苏轼当时正在贬谪之中,他把荣辱、得失置之度外,不悲戚、不沉沦,始终以超脱恬淡的胸怀来迎接着生活中的一切。郑文焯说他“坦荡之怀,任天而动”,刘永济说他“祸福不足摇之”,都对此词的积极意义给予了很高的评价。
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风雨也罢,晴天也罢,我都淡然处之,这是一种很高的人生境界。
苏轼定风波诗词4
《定风波·莫听穿林打叶声》
苏轼 〔宋代〕
三月七日,沙湖道中遇雨,雨具先去,同行皆狼狈,余独不觉。已而遂晴,故作此。
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
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此词作于苏轼贬谪黄州后的第三个春天。读罢全词,人生的沉浮、情感的忧乐,我们的理念中自会有一番全新的体悟。只要坚守自己的精神世界,顺境不骄,逆境不惧,就会少些烦恼,多些宁静和快乐。作者以风趣幽默的笔调写出途中遇雨所感所思,含藏着词人的人生智慧,含藏着词人对宇宙人生深刻的体悟。表达了乐观旷达的生活态度。抒写词人对于遭受风雨的那种无所畏惧、泰然自若的态度,并显示了他作为词人兼哲人倔强、达观、睿智的一面。
这首词表层意义不难理解,全篇叙事、写景、抒情水乳交融,写得有声有色,气势充沛而又富有诗情画意。上阕写冒雨徐行的心情。
首句“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”下笔突兀,气势饱满,描写有声有色,气象宛然。“穿林打叶”是断面描写当时风雨的情状,暗示着狂风穿林,暴雨打叶,看来这场雨不但速度来得快,而且程度深。大自然风云突变,面对意外侵袭,“同行皆狼狈”,作者却“吟啸且徐行”,“徐行”就是慢慢地走,词人似乎对“风雨”这一“插曲”视而不见,充耳不闻,反而高歌吟唱,冒雨徐行,在风雨中体验人生中的另外一种感受。
“竹杖芒鞋轻胜马”是对“徐行”的补充,词人拄着竹杖,穿着草鞋,无所挂碍,一身轻快,比驾驭马匹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要轻快多了。一个“轻”耐人寻味,写出了词人内心的感觉。当一个人无所累、无所欲的时候,内心自然是轻快不已的。
“谁怕?”有一颗无所挂碍之心就不会惧怕失去什么。上阕最后一句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有点总结的味道,这里的“一薏烟雨”,不是实写,而是象征。一方面,既然“雨具先去,同行皆狼狈”,说明当时并无裁衣可披。另一方面,“烟雨”也不是专指沙湖道中的烟雨,而是泛写大自然中出现的一切风风雨雨。这句话的画外音是:只要预备一件“薏衣”,不仅能应对当下的风雨,而且能坦然面对一生的风雨,蓑衣无形之中就被赋予了更广泛的象征意义。
下阕写雨后的景物和感受。起始三句为“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”。“料峭春风”“微冷”写的.是词人当时身体上的真实感受。“山头斜照却相迎”表面上是写实,其实也暗含象征意味。小序中说:“已而遂晴,故作此。”说明已雨过天晴,苏轼用“山头斜照却相迎”来概括,就成为了点晴之笔,暗含战胜风雨之意。
接下来的几句总结陈词:“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“萧瑟处”,指的是刚才经历风雨之处,现在天已放晴,回顾归程中所经历的风雨,最终却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,一切复归于平静。
自然界的风风雨雨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,但苏轼能够从道中遇雨这件事情生发开去,体验到复杂的人生经历。“乌台诗案”使苏轼对于政治上的不幸风雨,有了深刻的体会,他最终能够解脱出来,以随遇而安的态度相对。表现了词人旷达超脱的人生态度。
所以,《定风波》给人的整体感觉如庄子的《逍遥游》般洒脱。中国传统哲学观认为,人与大自然是–体的。“道”既存在于人间,也存在于万物中,人们应善于从世间万物看出人生的道理,赋予万物以象征意义。
因此,大自然成为词人抚慰灵魂的方式。在他人眼中,人与大自然是对立的,一场风雨让他们狼狈不堪,但在苏轼的世界里,人与自然是融和的,即便是穿林打叶的暴雨,词人照样吟啸,照旧徐行,既喜欢阳光,也不排除雨露,其实质是一种生命的超越。
王国维在《人间词话》中说:“一切境界,无不为诗人所设,世无诗人,即无此种境界。”这首词表面在陈述自己不畏惧风雨,但从深层意识来读,又具有许多内涵,蕴涵词人对生命意义的领悟。
人类生存于世界之上,似乎带有先天的悲剧特质。因为每一个个体在终极意义上都注定要面对死亡。在浩瀚博大的大自然面前,人显得无比渺小。所以,许多先哲们无不从不同角度探寻自己在宇宙空间中的位置和价值。
苏轼作为文人自是难免。如何才能做到解脱呢?答案还得从宇宙自然中去寻找。按照庄子的体会,“得而不喜,失而不忧”(庄子《秋水》),只有当主体与客体,人与自然的界限彻底被消解,才不会有痛苦,只有人彻底消融和合到自然之中,与天地万物合而为一,人才能与天体相始终。
正如苏轼在《前赤壁赋》中所说:“惟江上之清风,与山间之明月,耳得之而为声,目遇之而成色,取之无禁,用之不竭。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,而吾与子之所共适。”将自己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,按照自然的节律生活运作,就会与天地相始终。
在这首词中,“莫听穿林打叶声”不是说让大家不去听暴雨的声响,而是说不要被穿林打叶的声响所吓到,不妨一边吟啸一边徐行。不但要听穿林打叶的雨,还要感受雨打风吹的快乐。如果将自己也作为大自然中的一分子,作为风雨中的一分子,将自己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,那么,你是不是也会感到很轻快呢?答案当然是肯定的,不但“竹杖芒鞋”“轻胜马”,而且可以“一镬烟雨任平生”,达到永恒。
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这句词中,词人把风雨和人生并列,强调的是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中去,强调的也是人与自然的融和。而且,“一薏烟雨任平生”似乎就是苏轼的人生宣言,指出如果我们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面对风雨,那么再大的风雨我们也能坦然面对。
词人似乎在告诉世界,他已经做好了准备,随时准备迎接风雨的洗礼,随时应对人生当中出现的突发事件。只要我们认清了客观事物的规律,“谁怕?”那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?自然界的风雨象征人生必经的风雨、挫折、磨难。
对风雨的蔑视,隐含着词人面对不幸命运积极挑战的态度,勾勒出一个久经政治风浪无忧无惧、悠然自得的形象。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,使本词具有了更高的高度,将一次具体的遇雨升华到整个人生的风雨,反映出词人的人生态度和处世哲学:任天而动,随遇而安。宗白华先生说:“(艺术的)形式里面也同时深深地启示了精神的意义,生命的境界,心灵的幽韵”。此言良是。
接下来大自然的“料峭春风”不断吹拂我醉酒的头脑;远方,“山头斜照却相迎”,迎接我的是一轮红日。描写的空间无限延展,把读者引入更广阔的自然空间。读者的思维无限拓展,最终形成心灵和宇宙相交融的意趣。置身于浩瀚博大的宇宙之中,我们的心灵怎能不得到提升?
自然界的种种变化,诸如阴晴圆缺、雨露风箱,人们早已习见,但一般人却不能从中体会到人生的真谛。苏轼这几句词说理精辟,描写的是实景,抒发的却是人生的哲理,既富有诗情画意,又略带几分禅意。
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美就美在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,对一般人而言,生命的本质,被浮华的现象所遮蔽,被不断出现的人生幻象所遮蔽,所以只见幻象,不见真谛。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并不是说真的没有“风雨”“晴”,而是面对“风雨”“晴”,能泰然处之、宠辱不惊,步入人生的化境。
这正如陶渊明《饮酒》诗中的“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。问君何能尔,心远地自偏”。身处尘世而无尘世的喧嚣,不是因为与世隔绝,而是因为一种潇洒处世的态度,一颗自由自在的真“心”。词人与大自然的亲近、交流、对话过程中,大自然的深邃、无争、无待融入诗人的血液,使词人最终进人了淡泊旷达的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自由境界。
正所谓“阳光总在风雨后”,人生总会有困顿失意,宇宙运转不息,万物盛衰消长,盛极必衰,物极必反,否极泰来,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,关键是看我们能否积极面对。
陶渊明所说“纵浪大化中,不喜亦不惧。应尽便须尽,无复独多虑”《神释》。当一个人身处顺境的时候,要“不喜”,说不定下一次碰到的就是失意;当一个人身处逆境的时候,要“不惧”,相信很快就能走出阴影。返回最自然的状态,使个体与天地融为一体。让个体的一切限制束缚全都解除,精神与天地同变化,胸襟与宇宙同浩渺,这是一种与天地相参的永恒境界。与自然同节律,与自然同荣枯,“纵浪大化中”,人便随大化而永在。
苏轼的伟大之处在于,他对人生的感悟,结合到大自然中的万事万物。万事万物呈现的形态千变万化,但万物所承载的“道”是一样的。没有阴晴的变化,自然就不会成为“活”的自然。同样,人的一生如果不经历种种遭遇,这样的人生也不是真正的人生。人生之中,得意与失意,顺境与逆境,都很正常,都是人生之中所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。
这首词表面写的是雨晴的变化,实际上是象征人生命运的变化,直面人生中的苦难和突发事件,暗示人生中的“道”——生命规律。我们应该用自然的方式对待自然,用自然的方式对待社会,用自然的方式对待自我。勘破人的主位,在无限的时空中作逍遥之游。
在生活中寻找悠然自得之趣,不必刻意期于高远而自高远。顺应大化,用最质朴、最自然的人生智慧,并由此而凝括成一种生活态度:“不戚戚于贫贱,不汲汲于富贵”。超然于物,不为物所累的大智慧﹔在万物之中寄放精神,神与物游,物我一体,豁达安详地接受一切,心胸像天地一样悠远博大,是苏轼这首词最大的魅力。
人生在世,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,有艰难险阻,也会有急流旋涡,在人生道路上,就如同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要坚定不移地走完人生之路,达到希望的目标,就必须坚持走下去,既然大家都一样,谁也不能例外,倒不如坦然面对,豁然开朗,砥砺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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